“百年合同”效力之争

2018年1月25日长沙合同纠纷律师 http://www.wylwzj.com/

荒地承包一百年

　　１９７７年，为发展集体经济，江西省南丰县古城公社肖坊大队（现南丰县桑田镇肖坊村委会）组织群众开出了一片约３亩的沙洲地，并栽种过橘树、青菜等等，由于是集体的土地和果树，责任没有落实到人，还经常有各家各户的牛前去吃草践踏，橘树、青菜都难以长大，收成一直不好。为便于管理，大队将这块土地承包给吴求孙、刘福等村民，因承包期过短，也没有搞好。大队的领导们经过讨论，决定时间准备稍微长一些，要使承包人有积极性，并得到公社领导的支持。定下的人选是肖坊大队肖坊生产队方泉明，并用红纸写了一份合同。合同内容是，肖坊大队将大桥头上的沙洲地承包给方泉明种橘树，承包期５０至１００年，承包费２００元。由大队会计黎文龙起草，大队书记黎广文、民兵营长方泉孙、队长鄢余仁及承包人方泉明都签了名，还盖了大队的公章，合同就算成立了。肖坊村村民都知道沙洲地已经承包给了方泉明，至于具体的承包年限等细节，村民没有过问，也无人过问，因为当时承包那块地的风险很大，沙洲地有随时被冲走的危险，再则，虽然承包费仅仅２００元，当时却不是小数目，可以买１０００公斤稻谷。大多数群众还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的。
　　高产时期欲毁约
　　承包后，方泉明当年就投入了生产，栽种了橘树，前期并无收获。到了１９９１年大丰收时，却偏偏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冻害，橘树全部死亡，十多年精力和投资付诸东流。但是方泉明没有灰心，在１９９３年重新栽种上橘树，加大了投入，经过十年左右的经营和努力，橘园再度进入丰产挂果时期。然而到了２００４年２月份，周围的群众再也忍不住了，找到方泉明，说合同到期了，要求归还。方泉明拿出红纸合同，说合同规定了承包期是５０到１００年，不同意归还。群众群情激愤，一致认为合同是假的，有一部分群众不听制止，进入果园强行进行生产。双方的纠纷先经过乡里的调解，没有得到妥善解决，最后肖坊村委会将方泉明告上法庭，并有８０多名群众到法庭“旁听”审判。
　　　合同效力成焦点
　　肖坊村委会在法庭上诉称，我村于１９８４年１月份将本村大桥头的一块沙洲地承包给被告使用，并签订了书面合同，现承包期满要求被告归还时，被告却拿出一份用红纸写的合同，并主张合同期未满，不同意还地。经了解，当时合同是用信笺写的，并不存在红纸合同一事，而且承包期是２０年，并不是５０至１００年，这有当时的有关村干部和其他知情人可以证明，因而请求法院判令被告立即归还原告位于大桥头的一块沙洲地。
　　方泉明在法庭上辩称，我向原告承包大桥头一块沙洲地时写有书面合同，合同上有当时的大队书记、民兵营长和生产队长的签名，并盖有大队公章，真实有效。原告称合同期是２０年，是用信纸写的，纯属虚构事实。请法院查明事实，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。
　　双方争议的焦点是，被告所持有的红纸写的合同书是否真实有效？原告方认为，根据证人证言，可以证明当时只用信纸写了一份承包期为２０年的合同，而不存在红纸写的承包期为５０至１００年的合同书，这张红纸合同书只是黎文龙个人在事后应被告要求写的，不是作为合同使用的，未签名更未盖公章，现被告出示的却不仅有签名，还盖有公章，这可能与被告之兄方泉孙后来当过大队副书记和书记有关，这份红纸合同的真实性有问题。而且根据１９８４年的国家政策，农业承包的期限都是１５年，到１９９８年才在《中共中央关于农业和农村工作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》和修改后的土地管理法上规定农业承包延长３０年，红纸合同上约定的“承包５０至１００年”的期限不仅在客观上不可能，在法律上也不允许，因而即使这张红纸合同是真实的，也是无效的，不能作为定案的依据。被告方则认为：原告方坚持存在一份信纸写的合同，却不能向法庭提供，其主要依据是两位证人的证词，但这两个证人的证词存在明显矛盾，其他的三位证人证言均是传来证据，不具有证明效力；这样的证据不能推翻被告持有的有双方签名和盖章的红纸合同书。并且，证人黎文龙在接受调查时，明确承认这份红纸合同书是他在１９８４年根据会议记录亲笔所写。因而，可以看出，这份红纸合同书是真实的。原告称合同期订了５０至１００年，不符合法律规定，只是从１９９８年中央决定延长３０年承包期来反推，并无法律依据，因而这份合同是合法的。至于承包５０至１００年的写法是不妥当的，可以依照合同法有关规定调整。
　　法院判决“不可以”
　　南丰县法院根据庭审认定案件事实为：１９８４年１月１５日，原肖坊大队开会决定将位于大桥头的一块沙洲地承包给方泉明，双方约定“给个人承包土地是公有制使用权”。“责任制长期不变，可包五十至壹百年”，“承包费２００元正（整）在五年内付清”等内容，并用红纸写有一份合同书。１９８７年１月１６日，方泉明家向村里交了２００元承包费。
　　南丰县法院认为，原告方的证人证言不能形成完整的有说服力的证据，不足以推翻被告方的书证，因而对原告的关于承包期限为２０年的证据依法不能采信。至于５０年至１００年承包期合法性问题，根据当时的农业承包政策，特别是１９８４年中央有关文件规定“土地承包期一般应在十五年以上，生产周期长的和开发性的项目，如果树、林木、荒地等承包期应更长一些”；同年９月２９日，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就下发了《关于帮助贫困地区尽快改变面貌的通知》，其中第二条第（二）项就指出“耕地承包期可延长至三十年”；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村土地承包法》第二十条规定，耕地的承包期为三十年，林地的承包期为三十至七十年；第六十二条规定了以前只要是按规定承包的，期限即使是长于三十年的，也继续有效。可见，从农业承包政策和国家法律来看，农业承包提倡稳定、长期不变，提倡“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”，原、被告约定的承包期在当时来说虽然偏长，但并不违反农业承包政策，是不违法的。原告方以当时只允许承包１５年，约定承包５０至１００年违法为由，要求解除合同，并要求被告立即归还土地的诉讼请求无法律依据，依法不能支持。至于承包５０至１００年的含糊表述，确有后患，今后双方应通过一定途径予以明确。因此，法院依照中央有关文件精神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村土地承包法》第六十二条的规定，判决驳回原告肖坊村委会的诉讼请求。受理费二千元，由原告肖坊村委会负担。肖坊村委会逾期没有上诉。